威震天刚上线，看到的就是天灾那张没鼻子的脸。
“醒了吗？你已经是女孩子……你已经是一辆坦克了哦！”
威震天：“……”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熟知天灾风格的前矿工没有对此做评价。他从维修床上坐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相比以前完全为挖矿设计的类型，他的双手在保有原本力量的同时大幅增加了精细程度。他能感受到每次抓握时内部细小齿轮丝滑有力的滚动，要是让他再朝着狄西摩斯扔一次能量镐，不只是命中脑袋，他能直接把镐头扎进那个议员可劲儿叭叭的嘴里。
这双手曾经夺取过不止一个机的命，以后还会有更多。
威震天缓缓把双手抓握成拳。
现在，他能抓住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他能扼住那些试图篡改自己思想的医生的喉咙，也能捏碎那些无止境地迫害矿工的议员们的火种，他能……
“威威？”天灾的呼唤打断了威震天的思考。
威震天看向天灾。油罐车似乎对他的转变有所认知……也对，毕竟老王就是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
“……天灾。”
“嗯？”
“你会站在我这边。”威震天强调似的说道。
“嗯？对啊，我承诺过的。”油罐车敲敲自己肩上的银色标志，“只要还没死，我就会作为霸天虎为你办事，感动吗？”
威震天寻思也没谁杀得了这货。
四舍五入，老王永远属于霸天虎，真棒。
银色机子站起来，活动四肢。充盈在机体内的能量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有力，不仅仅是硬件，他的主系统也得到了升级，眼前的UI界面比矿工时期清爽利落得多，呈现出的信息条目能让他更快地对所处情景进行判断。如果让现在的他再跟霸王打一场，那么他能轻易把变态猫猫头变成流泪猫猫头。
威震天看向维修室一侧的镜子。镜面中，他的面甲和头盔上分布着一些张扬的红色纹路，它们跟他的光学镜很搭，都是看上去好像要燃烧起来的模样。
“你画的？”银色坦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红纹问道。
“不，是界标。”天灾一边整理工具一边回答，“他认为我们短期内得靠角斗比赛来获取资金、人脉和知名度，把你打扮得漂亮点儿有助于吸引更多人。”
威震天轻笑一声。
“呵，审美不错。”银色坦克看了看这间除了他俩以外再无第三个机的大维修室，“他人呢？”
“在接客呢。想加入我们的人比一开始预计的要多上很多，连地下小广场都挤不下，但你在这儿躺着，我在忙着修理你，只有界标能去应付他们。”油罐车向房门偏头，“去看看？”
威震天轻轻置换出一口气体。
他有一种预感——一旦踏出这道门，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从一开始的只是想活下去，到后来想让更多人活下去，再到发现某些人只要存在就不会给他们活路，再到现在……他究竟改变了多少，未来又会再发生什么改变呢？
银色坦克没有继续想下去。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界标和天灾对他来说永远是特殊的。
威震天推门走出去，坦然迎接那些或欣喜或狂热的目光。在未来，这些人里的一部分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其他的也许会离开，也许会战死，而威震天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一切体现出其价值。
……
在位于利刃城的临时基地内，有人敲响了奥利安的房门。
“派克斯，你有空吗？”门外传来丧门神的声音，“我想找你商量一些事。”
奥利安芯里咯噔一声。
虽然万般不愿，但他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如他所料，丧门神来找他的原因是想去卡隆找威震天。
“他的角斗录像传遍了各个环轨行省，我听说他在招募志同道合的朋友。”丧门神说，“我想去找他，头儿。”
奥利安头疼得很。
他简略地看过天灾有关其他时间线的记忆。以那些世界的发展作为参照，一旦放任丧门神去了威震天那边，那么恶魔将会随之诞生。
天灾找他要人的时候，要不是他定力好，他早就冲过去给油罐车来一发机格修正拳了。
可是……现在的丧门神毕竟不是那个塔恩，奥利安无法剥夺他自由选择的权利。
红卡车叹了一口气。
他真想抓住丧门神的肩膀死命摇晃，把这个还未受到污染的、擅长忍耐疼痛的小可爱脑子里那些鬼东西都摇出去。
“如果你实在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奥利安压着脾气说道，“记得跟大家告个别，丧门神，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丧门神挠挠头，虽然只有一张灯泡脸，但是奥利安能想象到他不好意思地笑着的样子。
“别说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嘛，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再说了，天灾也在那儿，他会罩着我的。”丧门神的声音依旧那么开朗，“那个威震天跟我们的目标相差无几，也许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呢！”
“但愿如此吧……”
……
“……他们这样说：快乐地工作吧，因为它充实了你；感激你的变形形态吧，因为它定义了你；感谢这个体系吧，因为它保护了你。不要忘记优于你的人——他们在为你着想……”
“……但我说，到此为止吧。拒绝那些从你上线起就被强加于你的工作，拒绝那些人为一己私欲而赋予你的变形形态，反抗这个病态僵化的体系。那些所谓‘优于你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我们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如何去生活……”
天灾走后门离开维修室，混进了倾听威震天演讲的人群中。
所幸，地下设施结构老旧，设计也在一次次扩建中多出了不少冗余，油罐车躲在照明无法触及的阴影里，除非有人突发奇想把光学镜切换到夜视模式，否则不会有人发现他。
……嗯，除了某个被他欺负过太多次、已经进化出了专门的‘老王雷达’的机子。
果然，没多久，界标就摸到了天灾身边。
“他太紧张了，几乎所有内容都是在照着他自己写过的东西来念。”导弹车说，“不去帮帮他吗？你在这方面的才能应该优秀得多吧。”
“别了吧，我年轻的时候倒是有那种热情……”天灾耸耸肩，“而且威威表现得不错，这些机子几乎都被煽动得激情澎湃呢。”
界标确实知道威震天演讲的效果不错，但有天灾在的话，成效肯定能更好。
不过，比起这个……
“你年轻的时候？”导弹车来了兴趣，“比如一时兴起煽动个骑士团氏族内斗玩玩？”
天灾：？
不是，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底线吗！！
“……也没那么夸张吧，不过我那时候确实挺敢想的。我曾经制定过3个目标——统治赛博坦，统治银河系乃至全宇宙，最后是统治多元宇宙。”天灾一想起这个就唏嘘，“你猜后来怎么着？”
“失败了。”界标立马答道，“世界上不确定的事儿太多了，没准你征途上的某个文明全都是由鼻子组成的怪物，于是你就被漫山遍野的鼻子星人吓死了。”
天灾：？？？
你他渣比我还敢想啊！！
油罐车默默删除了刚才在脑内生成的想象图，他怕自己晚上做噩梦真被吓死。
“还好我在遇上鼻子星人以前就失败了。”油罐车真诚地感慨，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觉得被U球干掉是件幸运的事儿，“因为这次失败，我失去了机体，跟幽灵一样到处游荡了几百万年，直到相中小王，进♂入了他的机体。”
界标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霸王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孩子本来就变态，被另一个变态上身也没什么的吧。
“好吧，看来霸王的运气确实绝无仅有。”导弹车远远看着台上的威震天，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天灾侧头看向界标，稍稍动用了一下自己的时空能力。
好消息是，400万年后的界标还活着，他眼神凌厉，身上的重武器翻了个倍，看上去能揍扁10个霸王。
“哈，恭喜你，四百万年后你还是一辆导弹车。”
只是有点儿凶。天灾想。
油罐车把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放进记忆库最深处，决定好好珍惜现在这个还没那么凶的界标。
界标有些懵。
什么鬼？为什么会精确到‘400万年’这个时长？难道你真的能看见我以后是什么样吗？！
“……那你呢？”界标试探地问。
“我看不见。”天灾坦然摇头。
界标倒置换一口凉气。
你小子怎么神神叨叨的，怪吓人啊！
“威震天呢？”界标示意台上就快讲完话的银色坦克。
天灾没有继续用能力。
光是刚才那个界标就已经足够重量级了，那身火力已经说明了战争远未结束，也就是说发癫老普神的计划仍在稳步推进……渣的！！
“威威不好说，”天灾臭着脸撇了撇嘴，“他打了个跨越400万年的电话，就为了骂老子一句。”
“啊？威震天？他骂你？”
他应该舍不得的吧！
或者说，威震天可能会在背地里逼叨叨碎碎念抱怨天灾有多能折腾有多能搞事，但面对面的情况下，他除了跟天灾互损几句以外也干不出什么了吧？
天灾挠了挠头。
他可是明知道内战一旦爆发搞不好就是400万年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没劝威震天，反而怂恿威威揭竿而起去了。
如果天灾是威震天，那不仅是打个电话骂一句，他得顺着网线把自己这缺德玩意揍成赛星等比缩放小手办。
油罐车觉得这不行。威震天的进步速度太快，保不准自己以后真要挨打。
而说到怎么避免挨打，天灾好歹算个行家。
看来是时候把红蜘蛛找出来丢给威威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