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当年在彼得潘是负责的一些杂货,没有正当的职位，只有一个含糊莫名的助理名号。但事实上，当时他负责的工作很杂,但绝对不止是助理的层次。
但明面上,联系宣传外包，又或者招聘保安这类事情，实在说不上什么重要的工作。如果不是涉及的金额偏大,殷怜又从别的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他招人的时机有问题，恐怕也不会在这个人身上投放过多的关注。
当然，最主要还是对方自己找上了门来。
这就没什么好说了。
殷怜让AI帮忙搜集各种情报,确认了吴山当年在彼得潘做事，其实有涉及到一些违法内容,比如说收买一些社会混混来恐吓有竞争关系的对象和不想配合彼得潘做法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收买水军来对不配合的孩子造成心理压力,迫使他们不敢反抗。
但是这种程度的作为,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很难证明这些事情的发生与他有直接关系。加上他本人一口咬定对孩子的事情不知情，所以目前真正能追究的,也就是他寻衅挑事的罪名。
加上彼得潘发生过的事情问题当然更严重一些，如果证据确凿，那么让他进去几年也不是问题，但是彼得潘当年那么大一个案子都没把揪出来，如果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旧事重提,试图重启调查，很可能会触动当时办案人员的敏感神经,得不到良好的配合和反馈。
殷怜便想要试图找出一些更有分量的罪名和证据,来警告一下可能蠢蠢欲动的其他人。
她让AI调查了一下吴山所在团队在彼得潘倒闭之后在网络上的动向,很快了解了一些情况。吴山目前所在的水军团队，应该和之前殷怜弄到的那家水军公司有很大的关系，不如说本质上就继承了那家水军公司的资源。
当初因为遭遇调查，水军公司的很多人都进去了，就算没有进去的也都辞职换工作了，但是本身的一些数据资料与渠道还在。
不过，因为当时犯事儿太大，所以很多渠道对他们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又有了往来。这方面的判断甚至不需要通过黑客行为来调查，AI只要简简单单地搜集一下相关账号在网络上的动向，并且找出这些舆论的受益方，就能很简单地判断出雇佣者了。
网络上的套路非常简单，而且水军的通告很多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水平，都是批量制造的商业文章，目的很容易发现，但是很多时候，单纯的网民还是会轻易地上当。
殷怜强忍住了直接搞他的冲动，对吴山最近的活动进行了一一检查，发现他这一次行动还是比较谨慎的，虽然有一些踩线的行为，但仅限于像是侵犯名誉，造谣传谣的这种难以进行追究的行为。
而且传谣的内容也多数是业内相关，是主观性比较强的内容，比如说哪部片很烂，哪个演员演得很差之类的，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颠倒黑白，但是这种主观性的想法，怎么想是一个人的自由，即使明知对方是在说谎，可在法律层面上，也不能以这种理由进行定罪。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因为殷怜从这些资料里面发现了对方隔了这么久时间又突然开始找麻烦，而且甚至出这种下流招式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殷长生做的那个插件。
彼得潘原先御用的那家水军公司，本来经营得是很好的，因为他们骚操作多，而且很多其他水军公司不敢或者不肯接的谋财害命的生意他们都敢接。不过因为殷怜搞倒彼得潘时候受到的巨大社会关注，不但这家公司被搞得七分八裂，就连整个水军行业都被搞得有点心惊胆战，很多人都差点没被吓破胆子。
吴山死里逃生，当时没来找麻烦，其实也是因为没有胆子。甚至于后来接的很多生意，都不敢有太多的越线，只敢做些娱乐行业内斗相关的活计，不痛不痒，也难以被追究。
至于什么社会新闻，杀人案件，是再也碰都不敢碰的。
然后殷长生那个插件，却连他这条本来就并不宽的财路都给斩了。
会做违法勾当的人，本来就是人为财死的亡命之徒，就算因为法律的恐吓而一时有所收敛，但一旦被激怒，还是容易因为愤怒而作出越线的举动。
吴山气疯之下，顿时便不管不顾，开始故意攻击起孩子们。
其实他的消息渠道不够强力，所以并不清楚这个插件到底是谁的作为，只知道是短剧集相关的势力放出，所以才来针对的孩子们。
当然，他也不算完全失去理智，至少知道什么事情做了很可能就会被抓，始终维持在一种能刺激激怒孩子们和剧组，但却不至于真的散播出去什么有用信息的情况。
殷怜看了一会儿AI查出来的情报，皱了一会儿眉头，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突然意识到，就算吴山谨慎，没有真的留下可以一击毙命的把柄，但本来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全都上升到法律层面。
既然对方要和她网络斗法，那就网络斗法好了。
对方不是因为插件的关系产生的怨念吗？那她就把插件再升一个级好了。这些人可能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躲在数据线后面，习惯了暗箭伤人，便以为全天下没有人能够抓住他们的把柄，就算吃了一次亏也没有受到教训，只是象征性地对法律表示了一下敬畏，却对普通人的愤怒不屑一顾。
殷怜作为普通人的一员，决定仅仅代表自己给大家指一下方向。
她在过去一段时间里零零碎碎也参与了不少游戏的制作工作，虽然没有特意去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但她本来就聪明，记忆力也出众，耳闻目染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要她独立编程是不可以的，哪怕是专业AI的帮助下，也只能编写一些比较简单的程序，复杂一点就不行了。但是如果只是想要高效且精确地提出对特定程序的修改意见，因为一直以来对于程序结构原理的学习和理解，殷怜已经可以很清楚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并知道什么样的效果可以通过什么样的程序来达到，以及她要给出什么样的要求，AI才能以精确高效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要求。
所以她很快就画了一张功能模块结构图，并且对自己想要的功能进行了标注说明，然后就提交给了AI。
这只是个小程序，AI很快完成了编写，殷怜又把它传给了殷长生进行了BUG检测和审核优化，确定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开始在网上进行更新，并在星脑上建立相应的数据库。
这一波更新无声无息，但是由于前车之鉴，水军们虽然无能为力，但还是随时关注着插件的几个更新网站，一开始很多人只发现了信息里增加的分组编号，俨然是把水军团队都编了号，把哪个账号归属于那个分组写得明明白白。
这无疑是让很多水军活动更难开展了，但是插件之前的功能就已经差不多达到这个效果了。现在一些水军团队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完全放弃使用插件的这一部分群体了。话说这群人原本也未必就相信许多水军言论，只是以前多是猜测而没有办法进行证实而已，如今有了这个插件，也不过就是怼起来更有底气了。
但这插件本身就是个免费插件，使用的人数非常有限，殷怜也没有特意进行推广，基本上用户群都是随着反舆论操控三部曲的受众自然扩散的。虽然这三部曲很红，打得水军行业也很肉痛，但到底不过就是三部免费的单元剧，甚至都没有上院线，能覆盖的网民比例非常有限。
更多人看网络上的信息只是看个热闹，连自己都不在乎看到的新闻是真是假，甚至真假对他们的意义只在于是否喜闻乐见，而没能见识过三部曲威力的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伤害到他人，甚至即使被人告诫，可能也会觉得“怎么可能”。
水军只要着重对着这群人发力就行了。
当然，插件和几部片对于水军行业始终是个心腹之患，相当于在“人造网络”这个楚门的世界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如果放任不管，这个口子迟早会把这个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世界给撕裂。
但目前不是没有什么法子吗？这些人何尝不是和殷怜一样，始终暗中窥伺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然后立即发难？
比如此时，就有人在发现插件更新之中的另外一个新功能之后，心惊且恼怒，然后很快延伸出了一个借力打力的主意。
插件的另一个新功能，一开始由于入口比较隐蔽，并没有被马上发现。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用户频繁使用插件，在众人的或偶然点入或细心研究之下，这些新功能到底也都被人发现了。
殷怜实在是损透了，竟然做了个水军团队分析归纳数据库，做得就跟网络上的那些骗子资料数据库一样，不但把同一个水军团队的各种大小账号，发表过的带节奏言论全部进行了归纳总结，进行了编号，还加上了各种评论的内容占比分析和各种图表。
如果没有AI和星脑协助，以现在的技术，这功能是很难通过软件实现的，但是殷怜就是做出来了。
为了避免暴露一些不在明面上的证据，又不想在不能暴露个别不规范信息来源的时候让数据显得不够严谨，殷怜特意只把水军团队进行了编号，而没有明确暴露营销团队的具体信息。
她也在网页上做了明确说明，详细说明了一下编组的依据，涉及到了相当复杂但严谨的判断规则，专业人士看了都觉得靠谱，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她哪来这么多的人手。
这些数据里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哪个编号归属哪家公司，但却以图表形式简明易懂地归纳了他们在一年的每个时间段都重点进行过哪些活动，涉及的人物和公司，不但提供了发言的账号，账号本身的发言内容，网络连接，甚至就连被删除都会标注上删除时间，并附上未删除时的截图。
你们不是觉得网络是可以由你们肆意篡改的地方吗？殷怜没有办法干涉那些同流合污篡改信息的平台和资本，却可以还现实一个本来面目。
当然，对于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水军公司来说，这些动作并不伤筋动骨，或者说，不是最伤筋动骨的。因为，殷怜的这波操作里还有一个令水军公司和背后的客户更加胆寒的功能。
你如果按照水军活动的相关对象点进链接，就能看到一个明星到底关联了多少个水军编组，这些水军编组又映像关联了多少其它明星的黑料。殷怜虽然没有把编组直接标明营销公司的名称，却还额外标出了各种公开渠道能够查到的，部分在水军活动之中特别活跃的个人团队（包括但不限于演艺圈从业人员）的合作营销团队。
她把整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但粉丝却可以通过对照编组和关联的营销团队信息，迅速把相关的两个团队对上号。
殷怜这么一干，基本上可以说是踩了地雷了，不管是水军团队还是明星团队很多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