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国，就先算了吧，暮氏集团本来就有海外公司，海外账户也会好操作一点。”蔡正元交叉了交叉手指，“下个礼拜不是有一个表彰大会吗，到时候希望暮枭也能参加。”
好奇，好奇啊，前有暮合，那暮枭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蔡正元居然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一种希望驾驭一行同样冰雪聪明的人的欲望，有打心底里伸出了小触手。
“顾卫国不是……”不是需要咱们的帮助，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咱们的助手，吗？难道还有比顾卫国这只惊弓之鸟更好驾驭的吗？
“不是，”蔡正元往后靠了靠，好像是知道跟了自己二十年之久的秘书在想什么，“我能感觉得到，暮氏集团更合适，也能感觉到暮枭、暮合和顾卫国不是一类人。”
顾卫国，是只老狐狸，自己就已经腥臊恶臭的不行，在他翻不过身的时候拉一把固然会得到他一时的忠心，那，等他缓过来呢？这种人，麻烦得很，越是合作越是麻烦，因为他唯利是图，不会顾及道德，也没有底线，只怕没有什么真的能束缚住他，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反咬一口。
暮合这一行人就不一样了。
年轻，有情有义，有热血，还没脏透，比起狐狸，更像是刚出窝的小狼崽子。
这就够了。
年轻，总想着干一番大事业，殊不知一路上尽是前辈，抱负枷锁一大堆的必然会为人所束缚；有情有义吗？好，也许再等个一二十年，他们就能更加坦然地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人，都是被情谊所累的。
热血吗？没关系，这点子热乎劲会叫这场驯服更加有意思的……
“先去查查暮合和暮氏集团老总暮枭的关系，咱们，是时候换一个合作伙伴了。”蔡正元完全靠在了椅子里，像是刚刚批改了一件即将发布的红头文件，竟有些疲惫中的兴奋。
陈阵看着，倒是有点浑身不自在，“那今天的事？”
“叫他不要再管了，需要的时候自然会知会他。”
“是。”
大楼的最后一盏灯灭掉了，随着一阵中气十足的足音，荧光的蠕虫缓缓爬出了大楼，四下又回归了安静。
今晨的另一边，是暮合。
暮合看了岑雪，从岑雪的家里出来，门外寒风一下子钻进了怀里，撞在胃上，叫人不舒服。暮合往车里走去，右手压了压大衣的前襟。
车里果然更暖和些，司机已经把暖气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先回一趟12号。”
12号是暮合家。司机照着暮合的要求掉转了车头，“暮总要回去取什么东西吗？”
暮合的左腿搭在右腿上，稍稍偏过头看向了后视镜，果然……
“嗯，回去一下。”
车子停在了12号别墅面前，见到暮合又回来了，正准备去公司的暮萤先是一愣，“怎么？”
“忘了点东西，回来拿，还好你没走。”你要是出门了，11号里可能就没人了。
“正要走呢，还有一份文件没传过来。”暮萤看着桌子上的打着转转的加载提示，有点不耐烦。
“那我先走了，”说着却上了楼，楼梯拐角有一扇小窗户，刚好可以……果然有人。
11号公寓里，有人。
好了，基本明白了。
“走了。”暮合下了楼，出了门。有人，那不用说，斜对着的那一栋别墅里，也是有人的。岑雪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再次坐在后座上，暮合闭上了眼睛。其实岑雪房间里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不过也有些刻意。岑雪平日里是不用香水的，香师不会用哪一个香水，会固定调香的思维，也从没见过她往卧室里点熏香，所以当今天开门看见了魏海城的一刻起，暮合就在观察，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出于关心，或者说是担心。以至于香水背后的跌打酒的味道其实并不浓重，但足以叫暮合发现，所以，暮合问了魏海城一个实际上不存在的问题：烧，退了吗？
那么，岑雪应该是受伤了。没闻见血气味儿，又有跌打酒，但愿只是哪里扭伤了。
暮合睁开眼睛，看着后视镜出神，刚刚，在后视镜里她看见了岑雪在目送她，从小到大，这是岑雪的习惯，看着暮合离开……
那，11号里的人呢？应该是岑雪安排的，为什么？她受伤了，还要安排人关照暮合和暮萤，所以呢？道上的吗？看来不是一般的道上人？
暮合打了个电话出去，“昨天晚上怎么样？”
对方一头雾水，“昨天晚上？”
暮合左左右右地又说了几句话，放下电话，再次闭上了眼睛，如果小雪昨天去过医院，那院长一定会在今早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可能是这个回答，即便有人嘱咐过不能告知，这个老实人也不会这么滴水不漏，就像，就像岑雪真的没有去过医院一样。
真的，没有去过医院。
其他医院？几乎是和这个疑问同时出现，——不可能。如果是去医院，怎么会放着自己家的医院不去，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去自己熟悉的地方，信得过的地方，能掌控的地方……
是什么，叫小雪居然没有告诉自己，甚至连医院都没去。为什么？为了今天的局吗？为了稳住跳墙的疯狗，假装没有发现？做一个局，一个假象，吃死顾卫国吗？那，难道是顾卫国下手了！？！
不可能，顾卫国又不是不能惹……
不能惹！？！
如果不是顾卫国，那最可能的，其实是章明金吧。所以才会想避开尚未下台的章明金，所以，才瞒着？
想到这一节，暮合缓缓睁开了眼睛，章明金如果已经可以下手截杀，那么，这一击必中，不然叫他有了缓过神的时间，身边的人就会更危险，到时候，就成了与官斗，还是与恶官斗。暮合长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合上了眼睛。“司机去接人了么？”
“暮总放心，已经去了，估计这会儿人已经接到了。”
暮合没再说话，车子里陷入了安静，司机专注地驾驶着车子，开往了4198的方向。
4198在白天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毕竟夜场更好玩儿，大白天的，“谈事情的”居多。今天暮合穿的就比较有气场了，米色的羊绒大衣里是黑色修身长裙，唇上一抹红的发棕的血色口红，看起来要谈的事情就是很重要的那种。顺着走廊走进大厅，许哲迎了过来，“姐大。”
“嗯。”耿淮不在，看来昨天是耿淮跟着。
“人马上就到，您先包间请。”说着往另一边走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暮合走向包间，对面走来一个服务生，见到暮合就站住了，是陆岩居。
陆岩居看见了暮合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暗暗感觉有点紧张：这个老板就算是大老板，当时那天也是一副没有架子的年轻人模样，怎么今天在看见的时候，感觉很严肃。暮合此时的气势和气场并不是总会带到生活里，陆岩居没见过，许哲见过的也不多。当陆岩居因为这种严肃的氛围而站住忘记了该往哪走的时候，暮合已经走过了他的身边，往包间去了。
难道暮老板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陆岩居这样想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暮合已经进了包间，唉，大老板的事情自己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吧，陆岩居这样想着，往回看了看，转过了头往大厅的方向走去。今天陆岩居轮岗到大厅。
暮合到了包间就没再出来，陆岩居在大厅里左摆摆椅子右挪挪酒杯，偶尔有客人叫就过去，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刚刚出去的哲哥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大概四十岁露头的男人。这个男人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眼神时不时往四周瞟一眼，虽然跟着许哲但是脚步里的不情愿倒是隐隐约约看得清楚。许哲带着这个人径直走进了暮合所在的包间，进去的只有这两个人，后面跟着的其他保镖以及看起来像是司机但是面生的一个男人在包间门关上之后就被推推搡搡地推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个人，是谁啊？是因为他，所以暮总今天才这么严肃吗？
陆岩居这样想着，往大厅里深处走了走，虽然离得远，但视线更好，陆岩居在这个位置上找了一个位子，低下头开始若无其事地摆椅子，眼睛时不时瞟向包间的方向。